各大高校学生的“塌方式爆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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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20年，已经身在美国的北大95级学生李悠悠和王敖，决定站出来，为他们20年前自杀身亡的同班女同学高岩发声。当年，学校内盛传，高岩是因为和中文系副教授沈阳恋爱未遂才自杀的。当年，面对公安机关和北大的调查，沈阳说，高岩找到他，要和他建立恋爱关系。他拒绝了。只是为了安慰高岩，他才和高岩拥抱、亲吻。

20年后，在美国女演员艾丽莎. 米兰诺发起的”me too”运动感召下，高岩当年的闺蜜李悠悠决定站出来，向公众揭发，沈阳教授当年性侵高岩的事实。而此时，沈阳已经顺风顺水了20年，当过南京大学文学院语言文学系系主任，评上了长江学者。关于他青睐女学生，总给男学生不及格的传说，从北大一直流传到了南大。

2017年10月15日，当艾丽莎. 米兰诺发出第一条“MeToo”推特时，一定没有想到，5个月后，在中国，一起发生在20年前的高校性侵事件，会重新进入大众视野并引发广泛的媒体报道与讨论。

紧随“沈阳性侵高岩事件”而来的，是各大高校学生的“塌方式爆料”。这促使《三联生活周刊》不得不对“沈阳性侵高岩事件”再次进行跟进，并对近期频发的几起高校研究生自杀事件进行梳理。我们发现，无论是否与“性“有关，武汉理工大学教授王攀与自杀的研究生陶崇园之间、西安交大药理学博士杨宝德和他的导师之间，都存在着一种扭曲畸形的师生关系。

我们中国人讲：“天地君亲师”。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教师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仅次于亲生父母。师生之间的伦理关系，类似于父子。那么是什么原因，让本该相互爱护、相互尊重的师生关系，变得如此畸形呢？我们不得不重新来审视，这些新闻事件背后，教师和学生之间的权力结构、师生之间的界限，发生了哪些异化与变形。而又是什么原因，导致当弱势一方试图维护自身的安全与权益时，声音往往难以传播，道路无比艰辛。



事实上，这些观察、剖析、思考，同样适用于职场欺凌、官员贪腐等其它各种存在权力寻租的场景。

抛开“性”的因素，问题或可延展至：在明显有强权与弱势关系存在的场景中，弱者如何保护？强与弱的权力关系如何平衡？

相较于传统的“泛道德”式的讨论与解决方式；近年来，国内在社会问题的公共讨论与实际操作中，越来越倾向于用技术和制度来解决。比如，在此次关于“沈阳性侵高岩事件”的采访中，不论自身在高校中的职务如何，立场如何，所有身在高校与学界的受访者，都赞同在高校中建立对“性骚扰”事件的防范机制，从制度上解决这一问题。这样的共识，源自知识分子群体高度的理性与良知。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发端于美国演艺界的“me too”运动，在中国演艺界却几乎寂寂无声。而其它领域，比如企业、政府、工厂，更是一片沉寂。而事实上，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性侵犯”在高校发生的频率和概率，高于其它场景以及其它职业领域。

某种程度上，相比高校对“性侵犯”的“塌方式爆料”，其它领域的一片沉寂，才更令人不安。

无论如何，罗茜茜、李悠悠、王敖们揭开了那张沉重的“无知之幕”。被传统道德观念、单一权力结构等遮蔽的水下冰山露出了水面。“绝对的平等”或许从不存在，也永不可能实现，但纵观人类历史，没有哪一项权益的取得，可以不经过艰辛的努力，复杂的过程。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世界开路者，不可使其困顿于荆棘。”

而“沉默”，并不永远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