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0年出版的乔治·贝克莱主教的一本以《人类知识原理》[注:乔治·贝克莱《人类知识原理》,《贝克莱全集》1871年牛津版第1卷,亚·弗雷泽编,有俄译本。]为书名的著作,开头就是下面这一段论述:“每个观察人类认识的客体的人都看得清楚:这些客体或者是感官真正感知的观念(ideas),或者是我们观察人心的情感和活动而获得的观念,或者是借助于记忆和想象而形成的观念……凭着视觉,我获得光和色的观念,获得它们的强弱浓淡和不同种类的观念。凭着触觉,我感知硬和软、热和冷、运动和阻力……嗅觉使我闻到气味,味觉使我尝到滋味,听觉使我听到声音……人们观察到一些不同的观念彼此结合在一起,于是就用一个名称来标志它们,称它们为某物。例如,人们观察到一定的颜色、滋味、气味、形状、硬度结合在一起(to go together),就认为这是一个独特的东西,并用苹果这个名称标志它;另外一些观念的集合(collections of ideas)构成了石头、树木、书本以及诸如此类的感性实物……”(第1节)
贝克莱继续说道,除了这些“观念或认识的客体”之外,还有一种感知它们的东西,即“心、精神、灵魂或自我”(第2节)。这位哲学家作出结论说,不言而喻,“观念”不能存在于感知它们的心之外。只要想一想“存在”这个词的意思就会确信这一点。“当我说我写字的桌子存在着,这就是说,我看到它而且感觉到它;如果我走出我的书房,我说桌子存在,意思是说,如果我在我的书房里,我可以感知它……”贝克莱在他的著作的第3节里是这样说的,并且就在这里开始和那些被他称为唯物主义者的人论战(第18、19节以及其他各节)。他说,我完全不能理解,怎么能撇开人对物的感知来谈物的绝对存在呢?存在就是被感知(their,即物的esse is percipi,第3节,——这是哲学史教科书中常常引用的贝克莱的一句名言)。“在人们中间奇怪地流行着这样一种见解:房屋、山岳、江河,一句话,一切感性实物都有一种自然的或实在的存在,这种存在不同于理性所感知的那种存在。”(第4节)贝克莱说,这个见解是一个“明显的矛盾”。“因为,上面所说的那些客体若不是我们凭感官感知的物,那究竟是什么呢?我们所感知的若不是我们自己的观念或感觉(ideas or sensations),那又是什么呢?认为任何观念、感觉或它们的组合能够不被感知而存在着,这岂不是非常荒谬吗?”(第4节)
贝克莱现在把观念的集合换成了感觉的组合这个在他看来是含义相同的说法,责备唯物主义者“荒谬”,竟想更进一步去找出这种复合……即这种感觉的组合的某个泉源。在第5节里,他责备唯物主义者玩弄抽象,因为在贝克莱看来,把感觉和客体分开,就是空洞的抽象。他在第5节末尾说道:“事实上,客体和感觉是同一个东西(are the same thing),因而不能把一个从另一个中抽象出来。”(这句话在第2版里删掉了)贝克莱写道:“你们说,观念可以是那些存在于心外的、以一种无思维的实体形式存在的物的复写或反映(resemblances)。我回答说,观念只能和观念相象,不能和任何别的东西相象,一种颜色或形状只能和另一种颜色或形状相象,不能和任何别的东西相象……我要问,我们能不能感知这些设想的原物或外在物(我们的观念似乎是它们的影象或表象)呢?如果能够,那就是说,它们是观念,我们没有向前跨进一步[注:此处列宁引用的俄译文与原文英文有出入,英文为:we have gained our point。按英文可译为:“我们达到了目的”,或“我们有道理”,或“我们取得了胜利”。——编者注];如果你们说不能,那么我就要找随便哪一位问一问,说颜色同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相象,硬和软同某种不能触觉到的东西相象,等等,有没有意义。”(第8节)
我们马上就会看到贝克莱说的是些什么样的有害的结论。让我们首先把他用来反对唯物主义者的理论论据讲完吧。贝克莱在否定客体的“绝对”存在即物在人类认识之外的存在时,直截了当地说明他的敌人的观点是承认“自在之物”。在第24节里,贝克莱加上着重标记写道,他所驳斥的那种看法承认“自在的感性客体(objects in themselves)或心外的感性客体的绝对存在”(上引书第167—168页)。在这里,哲学观点的两条基本路线被直率、清楚、明确地描绘出来了。这一点是古典哲学著作家不同于当代“新”体系的制造者的地方。唯物主义承认“自在客体”或心外客体,认为观念和感觉是这些客体的复写或反映。与此相反的学说(唯心主义)认为:客体不存在于“心外”;客体是“感觉的组合”。
“观念的联系〈不要忘记,在贝克莱看来,观念和物是同一个东西〉不是表示因果关系,它只是表示记号或符号同所标志的物的关系。”(第65节)“由此可见,一些物,从促成或帮助产生结果的原因范畴方面去看(under the notion of a cause),是完全不可解释的,并且会把我们引入极大的荒谬,如果把它们只看作使我们获得知识的记号或符号,那它们就能够很自然地得到解释……”(第66节)当然,在贝克莱和弗雷泽看来,利用这些“经验符号”使我们获得知识的不是别人,而是神。在贝克莱的理论中,符号论在认识论上的意义就在于:符号论应当代替那种“妄想以有形的原因来说明物”的“学说”(第66节)。
[15]《新时代》杂志(《Die Neue Zeit》)是德国社会民主党的理论刊物,1883—1923年在斯图加特出版。1890年10月前为月刊,后改为周刊。1917年10月以前编辑为卡·考茨基,以后为亨·库诺。1885—1895年间,杂志发表过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一些文章。恩格斯经常关心编辑部的工作,并不时帮助它纠正背离马克思主义的倾向。为杂志撰过稿的还有威·李卜克内西、保·拉法格、格·瓦·普列汉诺夫、罗·卢森堡、弗·梅林等国际工人运动活动家。《新时代》杂志在介绍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宣传俄国1905—1907年革命等方面做了有益的工作。随着考茨基转到机会主义立场,1910年以后,《新时代》杂志成了中派分子的刊物。——25。